杨运涛

中外运长航集团，副总经理兼总法律顾问

（本文是根据杨总在2016全球法商领袖论坛发言整理）

【以下是发言实录】

首先谢谢聂总热情洋溢的介绍，还要感谢法佬汇的邀请。我是代替招商局的王春阁王总来参会的，王总精心准备了PPT，这使我不仅有理论学习的体会，还能加深学习招商局在整个境外投资的实践经验总结。

今天讲“一带一路”的话题，“一带一路”的沿线国家相对来讲都是发展中国家，经济发展速度慢，政策法律不够稳定。企业在拥抱商机的同时，也必须应对相关的政策法律风险，今天我们探讨如何应对政策法律风险，希望借此机会听到各位大佬对法律风险的建议和意见。

“一带一路”的提出及重要意义

“一带一路”战略提出的背景

2013年9月7日，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首次提出了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，一个月后习主席在印度尼西亚首次提出了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。由此，整个国家“一带一路”的战略构想初步形成。在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当中，强调推动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建设，把“一带一路”建设和区域开发结合起来。整体战略布局是：陆海统筹、东西贯通、南北呼应、两翼齐飞。将“一带一路”建成中华民族复兴的两只翅膀，亚洲发展的两只翅膀。

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重要意义

• 第一、扩大我国对外开放的范围，从以前侧重向东、向海开放转为向欧亚大陆国家开放，形成东西全方位的开放，以获得更大的开放空间。
• 第二、克服国内发展不平衡的问题，以前向东、向南发展，转向为向中西部发展，通过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实施带动资源配置向中西部倾斜。
• 第三、作为一个大国和强国，一方面从战略上必须兼顾陆权和海权，两个方面都要有所依托，另一方面也要达到帮助沿线国家实现经济发展达到共赢的目的。

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实施将实现三个方面的功能

• 第一、通过西伯利亚通道、欧亚大陆桥、输油管道、泛亚铁路、沿线港口建设，实现互联互通，进入欧洲腹地。
• 第二、通过与沿线国家的产能合作，帮助沿线国家建立工业生产能力，同时输出我国过剩产能。
• 第三、通过与沿线国家进行人文交流，扩大中国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。

中白工业园概况及白俄罗斯的相关法律制度

1.中白工业园区概况

目前我国境外最大的工业园区——中白工业园区里涉及较多法律风险，借此案例做相关的说明。

白俄罗斯位于欧亚两大经济区结合处，是丝绸之路经济带上连接欧亚的重要交通枢纽，是欧洲和独联体国家的交通要道和贸易走廊。中白工业园是国家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重要投资项目，也是目前中国在海外投资开发的最大工业园区。

2012年6月5日白俄罗斯发布了第253号总统令，明确中白工业园区规划面积是91.5万平方公里，产业定位为电子信息、生物医药、精密化工、仓储物流等。根据“一带一路”的国家战略，2015年3月，中央决定由招商局集团参与和主导白工业园区的开发和建设。招商局集团随后入股中白工业园区运营主体。

2.白俄罗斯投资法律环境

▌白俄罗斯的投资制度：白俄罗斯在投资相关的法律法规里对投资者给予友善的保护。管理部门包括贸易部、经济部、外交部等，还成立了经济部投资管理总局作为外商投资的主管部门。分别负责制定外经贸政策，参与国家对外经济领域的重要谈判。

▌白俄罗斯的土地政策：白俄罗斯的土地政策制度应该比我国宽松，无论是当地人，还是境外投资者都可以购买、租赁土地。

▌外地人在当地工作的相关法律制度：根据现有的三部法律，白俄罗斯对于外籍的劳工数量有明确的限制，外籍劳工只能从事与其资质相符的工作。

▌白俄罗斯的税收制度：白俄罗斯的国家税费种类包括了有增值税、消费税、利润税、个人所得税、不动产税、土地税、生态税、自然资源开采税、离岸税、印花税、特许证费；海关关税与海关税费等。

3.中白工业园区所享受的相关优惠政策

白俄罗斯目前还没有专门的外商投资企业率，对外商投资比较大的项目，都会采取一事一议的办法。通常会通过政府与投资者间的投资协议来约定，或通过发布总统令的方式给予优惠政策，对于经济给予干预。

中白工业园区开展以来，白俄罗斯发布了两份专门的总统令，给中白工业园区很多的优惠政策，包括在园区规划、设计方面给予特殊的准入制度，无需经过普通的工程招标和采购招标，税收方面在2032年之前给予免税，整个的后期进口的商品也可以免税，只要你用于中白工业园区建设都会免税。

投资白俄罗斯的法律风险及防范措施

1.白俄罗斯的政治体制

白俄罗斯实行三权分立体制，总统是国家最高首脑，政府即部长会议只有行政权，总理为最高行政长官，国民议会有立法权。

根据白俄罗斯的宪法规定，总统可以签发总统令，总统令具有法律效力，白俄罗斯目前为止广泛地采用总统法令和总统指示，对国家的社会经济生活进行干预，总统令具有的效力要远高于政府的法规，这是白俄罗斯的国家特点。

从法律角度来看，总统令缺乏法律应有的稳定性。中白工业园区先后颁布了两次总统令，最近白俄罗斯的总统办公厅又应中方的要求，重新准备修改前期的总统令，邀请中方股东招商局集团和国机集团提出相关的修改意见。从一定程度上讲，白俄罗斯对中方很友好，愿意听取我们的意见。但是从规则角度来讲，又缺乏相应的稳定性，这是我们担忧的地方。

2.其他的法律风险分析

▌汇率风险

不仅是白俄罗斯，在其他国家也存在这个问题。像美元对卢布的汇率，现在仍在贬值。总体来说白俄罗斯外汇管制不严，所有的投资收益都可以换成美金，由于货币大幅度贬值，必然会造成相关的资本投入以及相关利润会大幅缩水。

▌中白之间相关的标准不统一，存在衔接上的困难。

根据总统令，中白工业园区虽然规定适用中国的标准，但是它验收的机构是中白工业园区的管委会和当地政府，它们对于中国标准并不熟悉，在实际衔接中存在很多困难。

▌“一带一路”沿线的国家和地区项目都是一些综合性开发类项目，不是只有某一个国家。沿线的国家相对来讲经济都不富裕，提供的配套设施也不是很充分，这种情况下会造成整体的工程延迟，缺乏总体安排。

在海外投资里，基础设施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。但这些项目往往投资的规模较大、回收时间较长，对企业而言资金压力非常巨大。从国家整体来看，对于走出去给予很多的支持，特别是对我们这些所谓的矿业投资、工程承包，像货运物流企业的投资，基本没有特殊的政策优惠和支持。

3.境外投资风险应对措施

第一、构建境外投资风险管控制度体系。

各个央企都有法律风险体系机制，最好是把海外的有关风险管控放到集团整体的风险管控体系中去，特别是结合境外管控特殊的地方做一些安排。

第二、建立风险评估机制。

风险评估机制主要是因为境外的法律风险较多，相对来讲要请专业的机构提供风险评估，以便在投资之前有相应的对策。同时也需要注意，我们在项目运营过程中，需要对整个项目进行风险监控。

第三、一定要鼓励员工和股权本土化降低风险。

中外运在中南亚地区十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机构，这些机构在处理当地纠纷时遇到最大的问题，就是对当地的法律政策不熟悉，特别是劳工法律，如果你不请当地的员工、当地的律师去跑通有关政府机构，包括工会是不能顺利进行的。

第四、依法合规经营，尊重当地的法律秩序。

坚持依法合规经营、遵守市场秩序，在国际市场树立良好的信誉。同时处理好和政府之间的关系，妥善处理与当地工会的关系，密切与当地居民的关系，尊重当地民俗习惯，依法保护生态环境，承担社会责任，懂得和当地媒体打交道，懂得和当地的执法人员打交道。

关于白俄罗斯的投资争议解决机制和应用，一个是司法途径，一个是仲裁途径。司法途径在白俄罗斯实行了两院三审制度。

仲裁有3方面：

1.所谓的国内仲裁是白俄罗斯商会提供相关的仲裁服务，同时白俄罗斯又是《纽约公约》的参与国，无论是在境外相关的仲裁执行，还是境内的仲裁执行，都应该没有问题。

2.白俄罗斯是《华盛顿公约》的成员国，白俄罗斯政府和外国投资者签订投资协议里可以约定仲裁，无论是在白俄罗斯仲裁还是在境外仲裁，还是去华盛顿的争议解决中心都可以。

3.白俄罗斯政府愿意与投资者签定协议，可以在第三国进行仲裁，根据《纽约公约》得到执行，这对我们是最大的保护。如果合同谈得好，有的时候还可以拿到所谓的主权豁免。